性別大補貼：就是要娘又可愛

■王晧安

生活中很多時候，隱微的性別歧視讓人不舒服，又不容易指認出來。像是當公司有女性主管的時候，總有人喜歡說主管情緒化、強勢，甚至討論主管的身型。但遇到男性主管時，通常不會用「情緒化」、「強勢」來形容主管，更少討論主管的身型，不知不覺人們好像對女性主管要求更高？

這種對女性的敵意往往不易讓人覺察，卻一再地出現在我們生活之中。像是女性經期來時不能拜拜、不能進廟，甚至說不能參與喪禮，說這是「不禮貌」，甚至會「帶來衰運」。總會說這些都是「習俗」，就是「傳統」，要女性來遵守，但這樣的禮俗卻又只有女性需要遵守，男性卻不用遇到類似的情形。非常多女性朋友勇敢挑戰這些習俗，月事來時依然拜拜、進廟、參加喪禮，但也沒有任何不好的事情發生。

連《論語》之中也出現「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，近之則不遜，遠之則怨」的文句，認為女人就是難相處，難道男人的相處就比較容易嗎？與男人的相處不也花了無以計數的文字討論，如何才能與男人有禮地相處？怎不說「唯男子與小人為難養也」？不懂兩性相處，就直接說女性很難相處，這樣合理嗎？像最近的社會事件，命案嫌疑人因為是女性，媒體、名嘴不斷重複「最毒婦人心」這句話，何必一個女性犯罪把所有女性都污名化？難道之前命案是男性嫌疑人，媒體有用相同的語句說「最毒男人心」嗎？殺人犯、刑事案件中男性的人數不是更多嗎？究竟最毒是誰心呢？

這種有意的、無意的對女性的敵意，非理性的厭惡、憎恨，透過以男性自我為中心的觀點，稱為「厭女情結」，普遍於文化、習俗、語言文字之中。不過，厭女情結指的不僅指涉社會文化對女性產生敵意，有時是對「與女性有關的」都有敵意。典型的例子就是「社會普遍認同陽剛，排斥陰柔」，鼓勵人們要理性、勇敢，不要太感性、脆弱。這樣的「排斥陰柔」，有意無意地覺得「女性化」很討厭、噁心，則又稱為「恐娘」，恐娘不只發生在女性身上，很多時候更發生在男性身上。

最近網路正流行韓國《可愛頌Kiyomi gwiyomi》，手指頭搭配可愛的音樂、動作，從1比到6，許多素人、名人一個個對詞裝可愛自拍，萌煞許多網民，連我也想跟著比一比，想跟著自拍一下。但香港卻出現一則新聞，網友認為男星鍾一憲和男性友人一起拍攝的影片「很gay」、「很噁心」，覺得太娘了，要鍾一憲趕快出櫃。直接公開地挑戰「男性」與「可愛」的連結，刻板地認為男同性戀就是娘、就是噁心，可愛的男性就是娘、就是gay。

這個新聞讓我想起國中時，有一次上理化補習班，老師上課正認真突然停下來，要班上的一個帥哥停止裝可愛，也不允許其他同學說那個帥哥的動作很可愛，因為這樣非常的噁心。當下的我，真的發自內心覺得那個帥哥很可愛呀！為何不能表達？為何男生就不能可愛？希望這個社會快快把「厭女」跟「恐娘」通通丟掉吧！

（好性會覺音青年性別工作室主持人）